毛謙：中國光通信產業(yè)全球最大 民企力量不可忽視

      由內蒙古自治區(qū)黨委政府、中國通信學會光通信委員會、中國光學學會纖維光學與集成光學專業(yè)委員會等共同主辦的“2012國際光纖通信論壇”于2012年8月11日-12日在內蒙古呼和浩特隆重召開，論壇以“寬帶中國-迎接光纖通信發(fā)展第二春”為主題，探尋中國寬帶發(fā)展路徑以及尋找寬帶建設給光纖通信市場帶來的機遇和挑戰(zhàn)。

　　武漢郵電科學研究院首席顧問毛謙在演講中表示：“光通信是我國與國際先進水平差距最小的科技領域之一。甚至在光通信的某些細分領域的研發(fā)方面，我國已經領先于國際先進水平。”

       針對此次論壇，記者對毛謙作了訪談，記錄如下：

       記者：這次光通信產業(yè)論壇活動邀請了很多重量級的專家，做了很多好的交流。剛才您在那邊也做了一個很精彩的報告，談到了整個產業(yè)的形式，您也提到目前我們取得了一定的成績，但同時還有些差距。有些差距還在拉大，您剛才也提出了一個殷切的希望，大家一起努力。您又是專家，又是制造商中重要的科技主導者，請您評價一目前整個光通信產業(yè)發(fā)展的現狀是什么樣的形成?我們和國際相比明顯優(yōu)勢有哪些?明顯的差距有哪幾個方面?特別是那些不斷拉大的差距?

　　毛謙：你剛才提到的是兩個問題我講的拉大是指研發(fā)，你提到產業(yè)，產業(yè)和技術是兩個方面。我們在產業(yè)方面優(yōu)勢還是比較強的，我們產業(yè)目前整體上來講做到了全球最大。哪怕是美國康寧可能比較突出一些，但是其他的綜合來講，總量來說我們國家還是占優(yōu)勢的。產業(yè)的發(fā)展應該說在很大程度上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，特別是科技技術人員努力的結果。我覺得比較大的成分是由于我們的民營企業(yè)在這方面投入是比較大的。你可以看在設備制造方面，特別是華為，是民營企業(yè)，現在基本占據了全球第一的地位。

　　光纖光纜，烽火這些主力大企業(yè)是國營的，但是很多民營企業(yè)規(guī)模已經達到了跟他們水平不相上下的水平，所以我們民營企業(yè)的力量是不可忽視的。

　　我覺得一方面政府還應該進一步加大投資，另一方面也應該充分的喚起民間資本進入這個產業(yè)。我們在整個制造方面的優(yōu)勢就是中國人很聰明，學的很快，生產、制造角度來講我們跟的很快。所以現在變成了一個大國。但是從技術開發(fā)角度來講，相對來說是我們的短板。雖然我們科研也取得了很多成果但是很多東西受限于技術，比如最高容量、最長距離的這些系統(tǒng)的，我們沒有元器件。元器件、過端的東西都在國外控制。不光是光的器件，包括電子器件、數字處理DSD，包括AD模式轉換這些都在日本人手里。所以我們在這方面有這個想法，或者在理論研究上已經達到某種水平，但沒辦法實現。這是從前面源頭來講，整個產業(yè)鏈后面來講，我們的儀表，我們所有生產企業(yè)里的測試儀表基本都是國外的。國內點不出來知名的儀表廠，工程用的小的儀表我們可以做，但是高的30G、40G的儀表我們想都不要想，包括試波器都是國外的。

　　還有原材料我們在這方面也是欠缺的。無論是做光纖光纜的材料還是做芯片的材料，都是從國外買的。包括一些比較高精密的工藝，比如說MCVD國內買的很多，但是用的好的不多，我們光電能夠設計，但是流片還是國外的。所以類似這樣的問題，使得我們光通信不是大，不是很強。我們要改變這個局面，既大又要強，像我們要從通信大國變成通信強國是一樣的。

　　民間的力量是一部分，企業(yè)的力量是一部分，更重要的力量還是政府。政府要加大投入，這個不一定完全是錢，希望研發(fā)方面多投入一些資金，但是在產業(yè)方面希望多出臺一些政策支持。政策支持可以化作很大的推動力，推動企業(yè)更好的發(fā)展。

　　記者：大到強確實需要產業(yè)共同努力，但是也需要政府給予支持。我們知道現在在做寬帶中國戰(zhàn)略，最近有一些進展，同時也遇到了一些問題，原計劃可能更快的做，現在也延期了。我想能不能以這個占為契機出臺一些對我們有利的政策支持?從戰(zhàn)略這塊，您覺得在做這個的時候，我們對寬帶中國這個工程，運營商和設備商這塊能給哪些具體的措施會針對性比較強呢?

　　毛謙：對寬帶中國來講說實話我非常期盼。我記得我給通信產業(yè)報寫過一篇站在產業(yè)角度對寬帶中國有哪些期盼?跟我在會上提到的一樣，寬帶中國并不以為這就是發(fā)展FTTH，這僅僅是一個方面。所以我說要一年兩的誤區(qū)，寬帶中國不僅僅是寬帶接入，寬帶介入也不僅僅是光纖接入，無線寬帶、移動寬帶也是兩個重要的方面不能忽視。寬帶大家涌進去城域網要疏通，干線網也要疏通，所以是整個通信傳輸網絡的建設。包括交換機，因為傳輸能力提高了交換機不行也不行，所以是整個通信。實際上寬帶中國還是對全國的通信要進一步的提升。也是我們從通信大國走向通信強國很重要的機會。這個機會非常好!

　　我想到的就是可能讓政府實實在在拿出真金白銀，拿出資金和投入不太現實。政府可能象征性的會有，但是不可能像“鐵、公、機4萬億的投資一樣”，可能需要地方政府、中央政府和企業(yè)共同解決資金問題。更多的是政策問題。作為國家重視這個事情和不重視這個事情效果大不一樣。另外給一個寬松的政策和沒有這個政策效果也不一樣。

　　比如說家電下鄉(xiāng)，為什么可以把家電產業(yè)扶持起來?這就是政策的作用。我們軟件、半導體為什么后來得到了快速的發(fā)展?也是在稅收政策上有一定的扶持力度。這些都是非常好的。所以說，我們如果在做光纖接入也好，寬帶接入甚至通訊網建設也好，在這里給一些比如說稅收優(yōu)惠，無論是對于運營商還是對于設備制造企業(yè)來講你看補在哪更加可以激勵，可以適當的給一些政策的扶持。

　　就像863經常講的，“種子錢把種子撒下去”，往哪個方向引導是非常重要的。

　　記者：您講的非常好，我覺得現在可能有些解讀比較狹隘。

　　毛謙：是整個信息產業(yè)的發(fā)展。

　　記者：是像“鐵、公、機”一樣的促進未來中國信息化的發(fā)展和進程。

　　毛謙：無論從通信角度還是社會角度，這是社會發(fā)展的基礎，這是基礎設施的建設。這個設施強大以后整個國家力量才能強，這是提升國力非常重要的一方面。

　　記者：這兩天大家談100G比較多，今天早晨趙院士也講了倫敦搞了一個100G的環(huán)路，您覺得100G的部署過程中我們還有哪些需要提升的地方?40G是一個過渡性的角色呢?100G之后路線是不是很清楚了?

　　毛謙：100G目前大家比較一致的看好，好像覺得40G是一個過渡，我個人覺得話可能不要從這個方面來說。40G目前已經大規(guī)模商用了，用的比較好。而且40G和路由器、交換機匹配的比較好，因為路由器、交換機接口40G是主流這樣網上適配都比較方便?，F在雖然100G接口標準已經有了，但是真正把它做成路由器還需要一個過程。再一個100G受限于現在的光器件太貴，光器件都是幾十萬元，所以說它跟40G相比還是難度大一些。會上我就說了，可能2015年才可能開始商用，這就是需要器件成本能夠降下來，使得整個設備系統(tǒng)能夠降下來。如果100G比10個10G還貴就沒有意義了。所以100G的價格要降到只有4個、3個10G是值得的，如果7、8個意義不大。所以這方面無論國內還是全球100G的應用都不會那么樂觀。

　　記者：關于PON這方面，現在應用也比較成熟了，大家關于10GPON也是一個必然，10GPON之后技術演進路線您怎么看?

　　毛謙：我曾經做過這樣的演講，現在10GPON是發(fā)展的很成熟了。但是現在OTTM 的PON、OCDM的PON也有，各種各樣的都有，但是我覺得PON到了10G以后，對后面進一步擴大容量的迫切性需求不是那么突出。因為10G容量已經很大了。在美國Google、和亞馬遜都要推1G的寬帶，這在目前的現實來講，我覺得個別用戶、少量用戶會有，但是廣大居民、廣大老百姓用的話，不要說1G，100G都沒有用。甚至10G拿來干什么，現在都還是一個問題。就是我們的應用能不能跟上。將來3D、全高清、極高清的影片出來以后帶寬需要寬一些，但是一方面他們內容十分欠缺。另外那些技術成熟以后有更好的壓縮技術，所以各方面技術都在發(fā)展，看東西你只看這一方面也不行。所以我覺得，我們國家定的20G，最多到50G這樣的帶寬是比較切合實際的。

　　記者：ODN現在用的比較多，但是發(fā)現很多問題，比如不太規(guī)范，標準也沒有，您怎么看?

　　毛謙：ODN不是沒有標準，關鍵是運營商集采的模式有問題，他們是以價格最低的中標，這不可避免的質量有問題。如果大家都按照標準去做是同一的。

　　記者：核心的是32個發(fā)標的競爭。

　　毛謙：對。雖然市場角度來講應該是大家參與，但是提高質量角度來講還是比較大的公司，工藝和技術各方面都有保證，因此做出來的產品質量把關也比較嚴格，這個角度來講太爛、太散對ODN的建設是不利的。

　　記者：您講的低價集采造成的不好影響，現在產業(yè)鏈中設備中彌漫一種情緒，這種低價集采，實際上讓設備商在供貨、在利潤、研發(fā)投入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方面已經提出了很大的挑戰(zhàn)，很多已經說我沒法供貨。有些已經先占份額。

　　毛謙：這套也不靈了，運營商知道了也卡住了。

　　記者：我覺得您不是代表烽火，是作為我們行業(yè)的專家，您覺得設備商、運營商產業(yè)鏈之間應該構建一個什么樣的關系，使之發(fā)展的更健康更可持續(xù)?

　　毛謙：中國有句俗話“買的沒有賣的精”。運營商用反向競標把價格壓下來了，但是小的廠商偷工減料，在這么低的價格下也能供應給你。但是大的供應商拒絕供貨了，我不愿意偷工減料降低聲譽毀壞名聲。結果就是運營商得到了一些質量非常不好的，雖然暫時看省了錢了，但是從維護、更換、管理角度來講花的錢更多。所以希望運營商在集采、采購的時候要比較理性，比較正確的招標做法是運營商對你所采購的標的有一定的核算。要知道它的成本價格，在成本基礎上要給制造上面也有一定比例的利潤。大家投標，越接近標底的越能中標，要采用這種策略，這樣運營商和制造商大家都很和諧，大家很高興，我得到了我目標價格的東西，我能提供好的東西，我自己也有能力不斷的發(fā)展。是共贏的合作伙伴關系。實際上制造商和運營商之間大家是兄弟的關系，缺一不可。

　　記者：我們都是在產業(yè)鏈當中，現在隨著移動互聯網的發(fā)展，3G我們是等于把過去的圍墻推倒了大量OTT業(yè)務，大量互聯網業(yè)務進來以后，突出問題就是流量不斷增長，我們?yōu)橹瘟髁康陌l(fā)展不斷擴張，但是我們的收入好像沒有看到增長。這是現在大家特別關注的一個話題，這關系到我們這個行業(yè)未來若干年將來能不能更好的生存?或者更好的獲得價值的一點，您怎么看?

　　毛謙：這個問題比較復雜，我有一些不同的觀點。我覺得目前這個行業(yè)的發(fā)展有點處于無政府狀態(tài)?；ヂ摼W是個好東西，把ATM打倒了，其實ATM技術很完善、很嚴謹。但是互聯網是不保證質量的，就是由于自由、無成本把ATM打倒了?，F在互聯網已經不是原來的互聯網了，現在互聯網學了很多ATM的東西，不是原來的概念了。但是它由于這種模式，這種發(fā)展模式使得它占了先機。使得現在無論大人、小孩、無論國內、國外大家有點離不開互聯網了。這本身也是一個好事，但是方便的同時也應該看到進入到互聯網的垃圾、無用的東西太多了。像韋樂平講的，我們對互聯網目前沒有一個管控是不行的。

　　我現在非常喜歡短信，但是短信也給不法的商人、廣告什么的垃圾短信太多了，甚至有一些有危害的甚至病毒的傳播。所以任何事情都是兩方面，既不能完全肯定也不能完全否定，要有引導和管控。所以說我不太統(tǒng)意運營商僅僅當管道，我覺得這是它的很重要的一方面，但是運營商也可以發(fā)展自己的服務。如果只當管道，再智能的管道也就建一個網而已，沒有服務怎么叫運營商。運營、運營就是必須提供服務。而且要提供人們所需要的，人們感興趣的這樣的服務。而且我覺得現在很多網絡商提供的服務，基本是保證這個的。包括現在騰訊最大的QQ，質量也是有很大問題的。但是我們運營商的服務是保證質量的，是有承諾的。所以這個角度來講，運營商一方面要發(fā)展自己的管道，把管道做到可控可管的智能管道。另外也要盡量的在服務方面下工夫。

　　記者：但是運營商缺乏互聯網基因，機制決定的。

　　毛謙：是什么問題解決什么問題。

　　記者：移動以前有個飛信很好。

　　毛謙：不能說因為體制問題、因為機制問題我就繞開路走。實際上是什么問題就解決什么問題，就能把問題解決了。

　　記者：武漢院我們還是很尊敬的，烽火作為國內整個通信產業(yè)中主導的企業(yè)，烽火有鮮明的特征。我們實際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央企，有幾十年技術研究的沉淀?，F在我們確實是在完全開放的市場中做競爭，而且我覺得發(fā)展的態(tài)勢也非常好。您在做技術管理工作中應該做了很多年，您怎么看自主創(chuàng)新對企業(yè)的意義，扮演什么角色?作為企業(yè)或者說國有企業(yè)，我們怎么做好我們的技術和自主創(chuàng)新?我想烽火能夠這么多年不斷的發(fā)展，除了不斷的變革、調整機制，面向市場我覺得技術一定是我們最后的一個看家核心競爭力。

　　記者：你說的很對。發(fā)展一個企業(yè)是非常復雜的問題。很多介紹企業(yè)管理方面的媒體也好、或者有一些宣傳也好，都講，好像管理是企業(yè)的靈魂。這個話在某種程度上來講是不錯的，管理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面。但是，一個企業(yè)管理的再好，沒有產品賣也不行，這個企業(yè)是得不到發(fā)展的，產品靠研發(fā)，研發(fā)靠資金的投入和環(huán)境的投入。我們搞光通信基本都是“八年抗戰(zhàn)”，從PDH出來到真正形成市場差不多10年，從SDH出來到真正形成市場差不多10年?，F在40G我在2002年就跟科技部提出了發(fā)展報告，而且在2002年的時候拿了國家十五攻關項目，08年還得了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，現在到了2012年大量應用，也基本是十年。所以要耐得住寂寞，要看得遠，技術方向把握得準，把握準以后要堅決投入，沒有投入就沒有結果。投入以后也不可能期待明年、后年就要出成果，要有十年的準備，這對企業(yè)來說不容易。特別是對企業(yè)管理者來說不容易。但是你想過沒有，今年投過去十年，明年投過去十年，這是連續(xù)的，后面形成良性循環(huán)，就不愁后面沒東西賣了。比如烽火十年以前就投入了，所以現在發(fā)展很好。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要非常重視研發(fā)和高端人才的培養(yǎng)，這對企業(yè)發(fā)展來講是非常重要的。

　　記者：昨天韋總講的現在光纖有可能考慮把超低損耗的光纖考慮進去，我知道知道ULL系列光纖，國內都沒有，這個光纖是不是做出來非常難，國內研發(fā)基礎都不夠?

　　毛謙：我和韋總在這點觀點上有一點區(qū)別，他說的有一點道理，但是他不是做光纖的，所以他對光纖里具體的數據可能還不是那么十分的嚴謹?？祵幾隽顺蛽p耗光纖，是純硅芯光纖，我們做的是石英光纖。硅心光纖損耗比現在的光纖每公里降低0.01DB，100公里也就1DB，這1DB不如研發(fā)一更個好的放大器，器件的研發(fā)比這個光纖光纜的研發(fā)要容易得多。而且器件的研發(fā)有一定的靈活性，要高就高、要低就低，需要放到多少量就放到多少量?，F在光纖放大器已經做的非常好了。所以這個基礎來講，我個人覺得純硅芯光纖會有一定的應用場景，但是大量來講還是現在光纖好一些。純硅芯光纖最好也就做到0.16、0.17，我們現在的G652光纖平均水平是0.20左右，好的可以達到0.18、0.19。